夜食

雨声可以开胃，特别是凌晨的雨。
服务员身着德国啤酒娘的传统白裙子，端上番茄面包汤。我决心今晚只喝碧特博格大麦啤酒。汤的口感在雨声里浓郁又清爽，面包粒恰到好处。接下来是鹰嘴豆烤鸡，鸡肉配上青椒丝和洋葱，丝毫不油腻。所有美食书籍都说鹰嘴豆对男人很好，于是我用叉子寻找直至最后一颗黄色豆子，饶有兴致地将它喂到嘴里。下一道菜是德式白香肠配酸菜和土豆泥，香肠边还有一团浅黄的芥末酱。我尤其喜欢爽口多汁的酸菜，擦一下盘里的黑椒肉汁，然后放到嘴里，那是一种偶然发呆的感觉。香肠蘸芥末酱，烟熏的肉汁味在齿间舒展，细致而悠长。
最后一道菜上来时，我已经喝了很多啤酒。看着盘子里的百里香烤鱼，我浇上柠檬汁，用刀叉将一大块鱼肉夹进餐碟。鱼的口感皮脆肉嫩，带着很浓的辛香味，我猜厨师还放了罗勒和鱼腥草。鱼肉多汁，每一口鱼，我都配一大口啤酒。最近一两年我越来越喜欢德国啤酒了，比利时啤酒喝多了会腻，而法国啤酒，就留给法国人自己喝去吧！
雨还在下，啤酒娘为我添了最后一大杯啤酒，我看着迷人的泡沫，跌进了时间夹缝的麦香中，看着旧木头家具，闻着雨夜的空气。
走出啤酒馆，我跑进隔壁是一家不夜的中餐厅。乐队在喧闹的大厅里唱张学友的《李香兰》，服务员推着车在席间兜售老鸭汤和钵钵鸡。我坐在一张方桌旁，点了一小瓶红星二锅头，一碟白切鸡，一笼蟹粉汤包。二锅头适合搭配世间所有事物。端上来的汤包调料竟然没有姜丝，不过味道很不错，汤汁、面皮、肉馅、蟹粉鲜味滚热地在口腔中打个转，与唾液融合，然后被吸进喉咙。乐队在唱一首《我的好兄弟》，是邻桌四位男士点的，所有人都在宁神听着这首路边流行歌，被它打动。我喝了口酒，将一只金黄鲜亮的鸡翅膀蘸了下葱油酱，塞进嘴里，鸡肉随即脱骨而出。
我继续点菜，再来一份汤包，一碟白灼游水虾，一小瓶二锅头。雨似乎快停了。吞下一大口二锅头，又有人点了一首李宗盛的《鬼迷心窍》，曾经以为人生从此就这样了，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……